无学祖元三悟
老僧十四上径山。十七岁发心。参狗子无佛性话。自期一年。要了当。竟无所解。又做一年。亦无所解。更做三年亦无所入。到第五六年。虽然无所入。这一个无字。看熟了。梦里也看。遍天遍地。只是一个无字。中间有一个老僧教我。你如今撇掉了这无字。我便依他话放下坐地。我虽然撇掉了这无字。这无字长长随着我。得年来所。这无字不见。坐时亦不见己身。只见空荡荡地。如此坐得半年。心意识如鸟出笼。或西或东或南或北。或坐两日。或坐一日一夜。亦不见辛苦。那时堂中九百来人。做工夫者多。一日坐去身心相离。不得转来。连单道我死了。有一老僧言。他定中被冻了。神息转不来。你但烘热被覆在他身上。他自转来。果如所言。转来问连单。一日一夜。自此之后。只管贪坐。夜间亦少得眠。合眼去时。但见空荡荡地。有这一片田地。这一片田地。行得熟了。只管在此游泳。开眼时却不见。一夜坐到三更。开眼惺在床上。忽然听得首座寮前三下板响。本来面目一槌打得见前。合眼时境界。与开眼时境界一般。即忙跳下床来。月下走出。含晖亭上望空。大笑云。大哉法身。元来如此广大。……作颂子。去与先师无准云。一槌打破精灵窟。突出那吒铁面皮。两耳如聋口如哑。等间触着火星飞。老和尚亦不道好。亦不道不好。但撇掉在地上。我自收了归僧堂。但知法身广大。亦不领老和尚钩头意也。过几日。上去问讯。老和尚云。你见香严悟道颂否。老僧云曾记得。老和尚教我念一番。又教我解说。我便说前头两句。本来如此。现成何用参寻。老和尚云。动容扬古路。不堕悄然机聻。老僧便说不得。老和尚拈竹篦。便打出来。老僧也未晓。
那年再归净慈。作藏主。说禅诸公皆谓。老僧超出五山头首之上。第二年归灵鹫作住。因到鹫峰庵。参请虚堂。听他说话。都无讨头处。这老子向我说。你他年做一个说禅长老。我自谓。正要说禅。如何嫌我作说禅长老。一夏二十来次到庵中。动口便说东山下事。我益不晓。有时牵今引古千波万浪说之不了。见我两眼瞠瞠地。又微微笑。一日因做颂送巩石林衍冰谷珙横川三人往国清。他拈出示老僧。颂云因思三隐寂寥中。为爱寻盟别鹫峰。相送当门有修竹。为君叶叶起清风。老僧向这老汉道。里许都无些子禅。老虚堂拈起颂子。将老僧。蓦面一挥云。你敢称五山藏主。老汉一肚皮禅道。一齐打断。当下知他潜行密用处。日暮归到灵鹫。因看雪窦拈盘山公案。譬如掷剑挥空。莫论及与不及。斯乃空轮无迹。剑刃无亏。又悟佛佛祖祖灼然绝文字相。从前滞着一时脱去。
次年归大慈。第三年作净头。因看妙痴禅普说。出到井楼。打水牵动辘轳。不觉百千三昧皆在手头。香严击竹因缘到这里。如入他房室。更无丝毫间隔。无准老人。去世七年。一旦面目如生。当初一顿竹篦。和香严一时送出。即心即佛话。狗子无佛性话。当下绝消息。马祖赵州。皆在吾脚尖头也。佛祖之道不可以一旦便得到地头也。须宗师观机逗教然后引学者。不知不觉在其中。(摘自《佛光国师语录卷第九》)
【小参】无学祖元首参无准师范;再参虚堂智愚;三参物初大观,皆未得到诸师印可,其悟属于从其语句触发者。纵观无学东渡日本后的弘法,反而应验了虚堂和尚的授记——你他年做一个说禅长老。